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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帝王寵愛真是如同煙雲一般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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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遇到了怒火, 開始哀嚎,開始游移不定;另外一邊的刀光在太陽的照射下,如同燒熱的利刃切開油脂一樣, 與其說是突進,不如說是收割著曾經不可一世的騎兵。

賀澄不敢回頭, 空氣已經送來了火藥的氣息,以及蛋白質被炙烤後的香味。只是想到這個味道代表了什麽,她只想捏著鼻子死命往度平的方向沖。

因為鐵羽軍直接掐準點對著息委沖鋒的關系,城門倒是可以暫且半開把他們迎進去。剛準備停馬賀澄就看到趙學思沖了過來,提前幫她扼住了馬上韁繩:“沒事麽?”

“沒事。”

總算敢再吸一口氣,賀澄下馬時候腳卻是軟的,歪在趙學思懷裏好一會兒才重新站直。周圍趕回來的鐵羽軍也是一樣, 東倒西歪神情卻又格外亢奮。

“還是近了點,被震得有點暈。”

“哪兒暈?”

看到賀澄的身體不自覺的偏向, 趙學思先按住了賀澄的太陽穴, 示意她看向自己後突然一邊用力,把她的頭往左扭去:“那現在有沒有好點。”

“你這是在……咦。”

被扭了個猝不及防, 差點暈過去的賀澄晃了晃腦袋, 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眩暈感。趙學思輕笑一聲, 走去旁邊幾個人面前,低聲詢問之後如法炮制。

“你怎麽什麽都會?”

站在旁邊扭著脖子再松松腿部肌肉, 看趙學思這麽熟練,賀澄是真的有點嘀咕:“這又是從哪裏學的?”

“我不會的多著呢。”

他不會讀書, 不怎麽會寫字, 也沒法作詩寫文章;不知道京中各類姻親人脈, 也不懂得如何從枝枝蔓蔓裏找出唯一一條真相;更不懂如何去安排一軍中的衣食住行, 做不到如同賀澄這樣, 把每個人都精準放在他們應該在的位置上。

“還是阿靜更厲害。”

聽著兩個人的話,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的幾個鐵羽軍默默往旁邊挪開了半步。他們都還沒成親呢,都是小孩子家家,可聽不得這個。

“說起來,陳大人。”

“嗯?”

“您和趙大人,咳,還沒成呢?”

回到城裏人就會放松很多,也會開玩笑了。賀澄剛想盯人就看到那幾個剛才與自己一道點炮的鐵羽軍嘻嘻哈哈地笑著行禮,說完就又跑去城墻上準備動用城炮。聽到他們話語的趙學思漲紅著臉,最後確定賀澄沒問題後也同樣小跑著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就這麽害羞?”

有點無語地看著趙學思的背影,賀澄也沒忍住勾起嘴角,扭了下頭確定不再有眩暈感後朝著縣衙走去。城外的戰場能做的她都做了,更多的就算再怎麽用心,她也不可能真的上戰場殺敵。

“你也是我阿爹阿娘派來的?”

側頭看向身邊可以說是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飛翼珠,賀澄並沒有什麽被監視的感覺,反而停下來對她行了一禮:“剛才多謝您了。”

“太……陳大人當不得如此。”

飛翼珠慌忙避開,確認賀澄沒有生氣才小小安心下來:“您不覺得我多此一舉就好。”

“放心,我也不會去戰場上,也不會突然給裴將軍發金牌讓他突然回來。”

留在城內的夏陽自從開戰,原本緊繃的弦反而送了下來,趴在公案上睡得口水直流。賀澄瞧了幾眼就去向隔壁,霍忻忻忙著燒開水,見到她立刻開始指點:“沈大人要我們燒紗布,那鍋已經燒完了,麻煩陳大人把裏面的紗布撈出。”

沈大人?沈息居然也上了戰場?

想著沈息那最討厭麻煩的個性,再想想她也是個大夫,賀澄擼了擼袖子就抓起旁邊的鐵夾,準備開工:“這就來,城裏存的傷藥怎麽樣?夠不夠?”

紗布他們已經清洗燒煮過一批,現在這些則是備用的第二批。

“都在,還有清洗傷口要用的燒酒,也都釀好了。”

前兩年大慶連著大豐收,結果因此糧價暴跌,谷賤傷農。除了砍頭以外,賀璞親自定下了官方收購價,並且解開了一部分民間的自釀酒限制,並且著手開始制作醫用酒精。

當然,最後一點是她提出來的。

烈酒能殺菌,也能保命——後者是大家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殺菌防止感染,卻並沒有太多的理論與實驗數據支撐。

對此賀澄只能強行推動實驗,有個聰明到幾乎可以說是閱遍群書的娘,她造不了古書,沒法用“某本書上看過”這種借口,只用“我曾經見過有人這麽幹”的借口有點微弱,但還是成功了。

“那就行,能保一個是一個。”

裴豐問也沒有上戰場,他這兩日一直負責飛翼珠與天照衛的情報工作,黑眼圈濃得嚇人:“你們忙,我現在不用傳信,先去瞇會兒。”

“嗯,現在也只有交給他們了。”

“陳大人啊,你這次出去用沒良心炮,感覺怎麽樣?”

感覺怎麽樣?

賀澄品了品自己當時的感覺,最後還是如實開口:“震得我有點腳麻頭暈。”

“……沒別的?”

“哦,剩下的就是還好沒炸膛,不然我就沒了。”

兩手一攤肩膀一聳,賀澄的小聲嘀咕沒引來什麽唏噓,反而聽到了不少笑聲。細碎微弱的笑聲很快又消失下來,整個城內的呼喊依舊是繁忙有序。少女盯住夏陽帶過來一個時辰一轉的沙漏,感覺到自己旁邊似乎來了個人,接手了她那些機械簡單的工作。

“歇會吧,我來。”

“不用。”

“你歇會。”

手裏的攪拌工具被趙學思拿了過去,沸水中翻滾著的紗布勾勒出一道又一道優雅的曲線,隨著水流漩渦像是在起舞。賀澄最後還是沒熬住,直接坐去旁邊閉上眼睛。

一場戰役並不會打多久,兩個小時就已經是極限,因為這也是人體力的極限。而進攻都是一波一波的,一場戰爭也不會因為一次進攻就徹底結束。

“你要適當保留,要學會休息,他們會贏。”

“我知道。”

賀澄簡單回了一句,良久才又打了個哈欠嘟噥:“你什麽時候能造更好的炮?”

“……”

織布機才過了多久啊,帝王寵愛真是如同煙雲一般易散,因為織機已經做完,所以算是人老色衰,現在改去關註尚未長成,但也有些姿色的重炮了,是吧?

他也真是明白,賀澄生來就是帝王,只要有他在,這些什麽織機啊重炮,就別想超過他本人。

“我就知道,陳大人關註的從來都是與眾不同,絕不單分一人,卻也不長久。”

嘶,她記得煮紗布也不用放醋啊?

品了品自己的話,賀澄滿面迷茫地四處看了一圈,卻發現沒人敢接自己的問題。就連向來喜歡吃瓜的裴豐問都一本正經地拿著什麽和螃蟹一樣橫著越跑越遠,擺明了就是不想摻和。

“長久?”

“算了。”

也就是一時有些感嘆,趙學思將煮完的紗布勾出放去旁邊幹凈的竹筐上,等待放涼以後再在太陽下暴曬。鍋裏又投入了又一批紗布,等待這一批煮好開水會用於之後澆洗兵器,防止浪費。

“鳴金了。”

聽到飛翼珠的聲音,賀澄立刻從小憩狀態中回過神,下意識地抓起了旁邊晾曬好的紗布就往外走。只是協愈衛的速度比她只會更快,一路絕塵揚起的風沙吹得所有人都沒忍住咳嗽。

“這也太快了。”

“人家是專門做這個的,你去和他們比速度?”

護著手裏的紗布,在鳴金收兵之後所有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絕對不是什麽歡呼勝利,而是接納傷員,清洗防具兵器,傷口檢查與清掃,以及之後去打掃戰場,把戰友的屍體拖回來。

在度平的鐵羽軍每個人都熟悉流程,也都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隨軍的文書官員已經統計好了自己所見的戰果,開始遞交的同時傷員也開始進入傷兵營,還有不少人互幫互助,輪著幫彼此做最基礎的清創工作。

“阿靜你先別忙著做工作了,先管飯。”

被夏陽往旁邊推了推,賀澄嘴角抽了抽,認命地撩起袖子綁住袖口,熟練地開始埋鍋造飯。

戰時特例,她現在沒有別的身份,就是個火頭軍軍頭,或者說食堂打飯阿姨。

“這次若不是有陳大人的沒良心炮,咱們也不會有這麽大戰果。”

只是讓文書統計了大半情況,裴明遠就喜笑顏開,聲音都大了不少:“咱們先鋒兩千,平均下來一人三個,直接滅了對方大半。我看這哪是沒良心炮?良心,良心得很!”

“對咱們是良心,對別人可就不是了。”

賀澄聳了聳肩,他們的沒良心炮也就用這麽一次,大部分鋼桶已經到了極限,真的要能打,還是得繼續升級原先那些重炮。

“還有刀也好,左大人,左大人!我敬你!”

“我就來看看情況,別想灌我的酒。”

左顏熟練地擋了回去,手裏拿著清洗好的刀具若有所思,觀察的時候還偶爾伸手彈一下,對著光線開始觀察缺口:“咱們還得繼續開工,這樣不太行。陳大人,你那條水渠若是能用水車,借我一點兒。水車來鼓風比人力方便,也穩定。”

“行,我會考慮。”

給是肯定會給的,在邊關武器是重中之重,任誰都會去好好考慮左顏提出的要求。賀澄在旁邊應了一聲,聽完最後一個文書的匯報後擡起眼睛,剛想張嘴就看到裴明遠擡起的手。

“所以。”

他沈默片刻,再看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被安排在最後一個的人,聲音裏滿是不可思議,幾乎可以說是差點破音。

“你說咱們那兩下炮,再沖了一回。”

中年將軍身體微微往前,目瞪口呆看著這位滿臉微笑明顯是在裝平靜的文書,手裏一個用力,直接把手裏的杯子給捏碎了個徹底。

“就這麽,把人阿汗給宰了???”

作者有話說:

趙學思: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妃!

炮/織布機/高爐/未來的航空母艦(?):?

同樣被炸的蒙哥與皇太極發來賀電,真逝一樁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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